最近，台北市政府因為明倫社會住宅的租金問題，引發社會上眾多議論：包括「月租 4 萬到底算不算貴？」、「社會住宅到底應該服務什麼樣的群體？」等等。
不少人提到，筆者長居的荷蘭，是社會住宅非常發達的國家，稍微花了點時間看了些資料後，發現台灣也有不少專家學者，相當深入的介紹過荷蘭的社會住宅系統──我個人雖不是這個領域的專家，也沒有特別鑽研這個議題，但還是想藉由一個在荷蘭生活的「庶民」角度，來向大家簡單說明一下荷蘭的社會住宅制度。
75% 的出租房屋屬於社會住宅
首先，根據荷蘭政府網站最新資訊，目前在荷蘭總共約 300 萬戶出租房屋中，約有 75% 的出租房屋屬於所謂的「住宅協會」（Housing Association），也就是負責提供社會住宅給民眾的單位。
看到這裡，大概會讓不少台灣的朋友瞠目結舌：75% 的出租房屋是社會住宅？
是的，你們沒有看錯。以全荷蘭來看，僅有 57% 的房屋屬於自用住宅；而剩下的 43 % 均是出租住宅──社會住宅則約佔 30% 左右，比私有出租住宅的 13% 要高上不少。而在荷蘭的五大城市中，社會住宅的地位更加重要：在阿姆斯特丹，有高達 40% 的房屋屬於社會住宅。
住宅協會依規定，必須提供社會住宅給「符合條件」的民眾：80% 的出租房屋，必須提供給年收入低於 36,798 歐元（約 130 萬台幣）的民眾；而 10% 的出租房屋，則可以提供給年收入介於 36,798 歐元與 41,056 歐元（約 144 萬台幣）間的民眾 ；剩下的 10%，則可以提供給更高年收入的民眾。（以上均為 2018 年標準）
荷蘭的社會住宅到底算是「貴」或「便宜」？
若以絕對數字來看，台灣人大概會覺得這些「高收入」的荷蘭民眾，怎麼會是入住社會住宅的人呢？但事實上，上限數字 36,798 歐元，與 2018 年荷蘭主要所得中位數 34,000 歐元相距不遠：也就是說這樣的收入限制，跟台灣的規定「家庭年所得應低於申請時社會住宅所在地直轄市、縣（市）百分之五十分位點家庭之平均所得」，並沒有太大差異。
但除了申請社會住宅者的收入限制外，荷蘭社會住宅最重要的規定，就是租金上限：以 2019 年來說，社會住宅的租金上限是每月 720.42 歐元（約台幣 25,000 元）。
而這樣的租金上限，到底算貴還是便宜呢？如果以荷蘭 2018 年主要所得中位數 34,000 歐元來看，這樣的租金上限大約佔了年收入的 25%。但是考慮荷蘭較高的稅負，如果從 2018 年荷蘭家戶標準化可支配所得（扣除所得稅）中位數 26,500 歐元來看，則大概會佔年可支配所得的三分之一。就我個人看來，雖然租金的絕對數字還是算「便宜」，但如果從所得支出的角度來分析，這樣的租金上限標準，其實可能也沒有許多人想像中優惠。
參照市場行情，檢視社會住宅租金定價
回到台灣的案例：不少人會認為，台北市明倫社會住宅一個月 4 萬元新台幣的租金，以社會住宅的標準來說，實在是很貴；而內政部也跳出來「說明」，社會住宅的租金，應該以租金市價的 80% 為目標。
那麼荷蘭社會住宅這樣的租金上限，到底是租金市價的幾折呢？讓我們用「荷蘭天龍國」阿姆斯特丹當例子：根據荷蘭租屋網站 Pararius 的資料，阿姆斯特丹在 2019 年底的租金，為每平方公尺 23.68 歐元，如果用 80 平方公尺來算（約 25 坪），每個月的租金高達近 1,900 歐元！這樣算起來，社會住宅的租金上限，幾乎是阿姆斯特丹租金的平均市價打了 65 折，顯然比內政部所說的 80% 還要低了不少。
不過，台灣是否應比照荷蘭的社會住宅制度？答案也十分見仁見智。畢竟荷蘭發展社會住宅的歷史已經超過百年，對於社會大眾來說，更似乎已變成一種「習慣」。像不少新建案落成後，同一社區內往往會有部分房屋，是屬於只租不賣的社會住宅，但印象中不常聽到購屋（私有）民眾，抱怨這樣會讓「環境複雜」。
荷蘭的「居住正義」議題，亦面臨挑戰
最後我想說，雖然荷蘭單就社會住宅而言，制度相對來說完善許多；但若就「居住正義」這個議題來說，近年來也不是沒有其問題。
例如，我在 2018 年就寫過一篇有關荷蘭房價的文章，當時在荷蘭已經面臨接近歷史新高的房價，但近兩年又硬是繼續上漲了一到兩成，也讓許多年輕人的購屋夢越來越遙遠；而荷蘭的社會住宅制度也不是完美無缺：像是沒辦法真正照顧到需要的人、等候時間過長，或是產生「移民社區」等等。
我想不論在哪個國家、採取什麼制度，總是會有一些問題，有待政府持續努力來解決。我自己不是社會住宅的專家，所以也無法評斷怎樣的制度最適合台灣。但我想持續「關懷本土、借鏡國際」，多看多學，從而想辦法找出最適合台灣的方法，並且不斷調整優化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執行編輯：吳玲臻
核稿編輯：張翔一
